Cielo

第三十一章

　　 “小……”纲吉噎了一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脸色有点发烫，“你还在学校里啊，骸。”

　　“怎么，你不想见到我吗？难道刚才是我理解错了？”六道骸笑着看他。

　　“当然不是……”纲吉有点无奈，“小凪一个人在家吗？”

　　“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六道骸眼睛微眯，“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之前……”纲吉想问他自己被关起来时候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嗫嚅了半天道，“谢谢你啊，各种方面的。”

　　“你是指什么？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需要你感谢的事。”六道骸装听不懂。

　　“骸……”纲吉轻叹口气，什么时候这个人才能坦率一点。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六道骸轻笑一声，一点一点逼近纲吉，让他的后背抵在树干上，无路可退，“对于我看中的身体保证它的安全和完整度有什么不对吗？”

　　“那提醒狱寺他们致幻剂生产地址也是为了你自己吗？”纲吉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表情看起来甚是无辜。

　　六道骸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声音轻得像缥缈的烟雾，“有些东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什么？”纲吉没听清楚。

　　“没什么。”六道骸转过头，嘴角微弯，“我该走了，希望下次不用再等我去救你了，沢田纲吉。”

　　“等等……”纲吉下意识地伸手，却只是捞到了一手的雾气。

　　六道骸这个人就像他的属性一样，是一阵无形的雾，看得见却抓不着，但又无处不在。

　　纲吉看了眼自己的手，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每当他感觉离六道骸近一些的时候，又会立刻被拉开距离。

　　树下的小插曲过后，纲吉继续漫无目的的四处晃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训练场。

　　零号训练室一直空着，纲吉越过这间往前走，两边时不时地传来打斗的声音，只有其中一间听起来格外安静。

　　纲吉在格外安静的训练室门前停下，他记得这间是云雀的，作为学校里最爱训练的人之一，里面毫无动静也太反常了。

　　纲吉把耳朵贴在训练室的门上像听听里面的声音，冷不丁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沢田？”

　　纲吉转过身，看见是云雀的教官风。

　　“风师父。”纲吉乖乖喊了一声，之前有段时间这几个教官都被Reborn喊来给他上课，所以他一下子多了很多老师。

　　“你身体好了吗？来找云雀？”风微笑着问道，他跟云雀虽然长得有点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如果说云雀是孤高的浮云，那他就是沉静的湖水。

　　“已经差不多了。”纲吉点点头，“云雀前辈不在里面吗？”

　　“他好像去关押室那边了。”风想了想道，“你可以去那边找找。”

　　“关押室？”纲吉一愣，说起来这么久过去了，他似乎还没有去关押室看过。

　　虽然也不是特地来找云雀的，不过纲吉还是谢过风，准备去关押室看看。

　　离得老远就听见关押室的方向有沉闷的打斗声和惨叫，门口负责看守的士兵们战战兢兢地贴墙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纲吉穿过目不斜视的士兵，在关押室门口停下，透过厚重铁门上的探视窗看到云雀站在房间正中，周围是躺了一地的罗伊斯家族的人。

　　“云、云雀前辈？”纲吉惊道。

　　关押室中的黑发少年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紧皱的眉头似乎有点松动的痕迹，他收起武器，开门走了出来，声音平淡：“什么事？”

　　“呃……”纲吉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干巴巴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云雀挑了下眉，“看不出来吗？切磋。”

　　“切……”纲吉扯了扯嘴角，这是切磋吗？这明明是单方面的殴打吧。

　　“什么事？”云雀又问了一遍。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不在训练室，风师父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纲吉道。

　　“找我切磋吗？”云雀又亮出自己的浮萍拐。

　　“不不不不！”纲吉摆着手往后退了两步，“我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合跟你切磋。”

　　云雀上下扫了一眼他罩在宽大病号服底下格外单薄的身材，有些不满地抿了抿唇，但还是把浮萍拐收了起来，“那就不要来打扰我。”

　　纲吉在心里叹气，连着遇到两个不好相处的守护者真是让人心累。

　　他们在这说着话，走廊那边又走来了其他的几个守护者，Reborn也在其中。

　　狱寺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跑到纲吉面前就顺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他身上，“十代目，您身体还没好，小心着凉。”

　　虽然并不冷，但纲吉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心，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上头决定了对他们的处罚，我们就过来看看。”山本指了指旁边的关押室。

　　罗伊斯家族私自生产禁药还想高价贩卖给军队，受到的惩罚必然不会轻，而作为组织者兼家族首领的罗伊斯从重处罚，被判处了死刑。

　　听完对他们的处罚，纲吉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曲起，但也没说什么。

　　Reborn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东西吗？”纲吉奇怪地问道。

　　“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替他们求情。”Reborn道。

　　“他们犯了错，自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这次不被发现，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纲吉弯起嘴角，“老师以前教过我，善良要留给需要它的人，不是吗？”

　　“你知道就好。”Reborn轻哼一声，又忍不住有些感慨，那个天真过头的小鬼终究还是成长了，虽然成长的过程并不那么愉快。

　　在医疗部又躺了一个礼拜，夏马尔终于批准他搬回宿舍，纲吉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发霉了，马不停蹄地收拾了东西溜回宿舍。

　　他体内的致幻剂算是清除完毕，偶尔还会做噩梦不过影响不大，身体也在夏马尔和一众守护者的努力下脱离了虚弱的状态，只是要恢复到以前那样还需要一点时间。

　　房间里跟他离开之前一样干净，看来他不在的时间这里也一直有人打扫，纲吉放下东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夏马尔说过致幻剂会损伤大脑，所以他落下一个容易累和头疼的毛病，当初大家一度非常担心，如今看来只是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已经很幸运了。

　　漫长的修养时间结束，训练也要重新提上日程，复健显然比单纯的训练痛苦许多，好在纲吉的身体还留有记忆，捡起训练也容易一些。

　　不知道是第几次摔在地上，纲吉有些脱力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被汗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白得过分。

　　Reborn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着眉问道：“还要继续吗？”他虽然一直奉行着身体力行的斯巴达式教育方针，但还是不想一下子把人折腾死的。

　　大量的体力流失让纲吉眼前一阵头晕目眩，他缓了一会儿坐起来，低声道：“最后一次。”

　　徒弟这么上进，当老师的也不好说什么，Reborn抬了抬下巴道：“给你五分钟休息。”

　　纲吉点了下头，又重新躺回地上闭目养神。

　　最后一次战斗训练结束，Reborn拍了拍手宣布今天就到这里，纲吉腿一软直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让你不要逞强，像什么样子？”Reborn叹着气把他拉起来。

　　“我只是想早点恢复以前那样。”纲吉笑了笑。

　　“你是准备一口气吃成胖子？”Reborn没好气道。

　　纲吉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语气轻松，“还好啦，还是以前我刚来军校那会儿累一点。”

　　Reborn刚想说什么，又忍不住皱眉，“你头又疼了？”

　　纲吉摇摇头，“没事，只有一点点。”

　　Reborn拿他这个固执起来谁都说不动的傻徒弟没有办法，耐着性子扶着他往外走，“行了，回去好好休息。”

　　“是是~”纲吉乖乖应下。

　　罗伊斯家族的事处理完毕之后，众人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为了防止像纲吉这样的事再发生，夏马尔开始着手研究起了各种药剂的成分和解药，时不时地就拉人去打疫苗，然后在每个要外出执行任务的学生行李中塞上一大把各种药物的解毒剂。

　　纲吉的身体恢复之后，上面的任务也自然而然地又派到了他手中，捧着一大堆任务资料和注意事项，他一边翻一边头也不抬地往宿舍里走，刚拐个弯就跟人迎面撞上，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对不起！”纲吉下意识地道歉，抬头看到人又吓了一跳，“云雀前辈？”

　　云雀淡淡地嗯了一声，非常意外地弯腰帮他捡起了东西。

　　“我自己来就好了！”纲吉连忙把散落的资料都捡起来。

　　最后一份在云雀手中，他递过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你的新任务？”

　　纲吉点点头，“怎么了？”

　　“没事。”云雀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资料放回他手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纲吉有些莫名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云雀看着不太高兴，不过他自己还挺高兴的，他这次任务的地点又在六道骸在的那个红灯区，有熟人在的地方他总觉得要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