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elo

第二章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小混混们哀嚎着躺了一地，而那个被勒索的学生见势不对早就跑了。

　　狱寺隼人干脆利落地拍拍手，一边嫌弃地开口：“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吧？”

　　“擅自占用别人的身体还在说什么呢……”沢田纲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狱寺隼人一挑眉。

　　“没什么。”沢田纲吉默默闭上嘴。

　　不远处传来上课铃声，沢田纲吉大喊一声：“啊！要迟到了！”

　　“哈？”狱寺隼人顿了一下，然后就被一股力推了出去，沢田纲吉抢回自己的身体，一路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而去。

　　

　　咖啡馆里，狱寺隼人臭着脸差点捏断手里的笔，那个小鬼……居然能强行把他从身体里踢出去。

　　门上的铃铛响了一声，一头黑色短发的青年背着长刀推门进来，笑着跟他打招呼：“哟，狱寺，我来接班了。”

　　“山本？”狱寺隼人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道，“你的班在三天之后，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这不是正好没事嘛，就提前过来了。”山本武轻车熟路地进了吧台，从柜子里找到存放咖啡豆的罐子，熟练地给自己煮起了咖啡，“怎么样？这几天忙吗？”

　　整个日本被划分成了不同的区，这一片隶属彭格列，由他们的人轮流在咖啡馆值班，剩下的人也有各自的任务要完成。

　　狱寺隼人关掉死亡记录的文档，起身走到吧台前，“你知道，我很讨厌别人打扰我。”

　　山本武对他的坏脾气习以为常，低头把煮好的咖啡倒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到狱寺隼人面前，“看来是不怎么忙。”

　　狱寺隼人哼了一声，倒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山本武眼尖地看到他右手腕上的红线，眉头一皱，“你跟人结契了？”

　　狱寺隼人目光在红线上停留了一下，端着杯子走回前台，“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人类吗？”山本武实在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都说跟你没关系了。”狱寺隼人不想回答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想让别人知道沢田纲吉的存在。

　　“喂喂，你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山本武无奈。

　　

　　另一边，沢田纲吉踩着铃声的尾巴跑进教室，在座位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他想起刚才狱寺隼人说的话，心想自己或许确实是该锻炼了。

　　上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沢田纲吉最讨厌的科目之一，但因为这门课的老师他很害怕，所以他还是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

　　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夹着教案走进教室，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淡淡开口：“昨天的小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叫到名字的人上来拿卷子。”

　　沢田纲吉身体一僵，他差点把这件事忘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又是个稀烂的分数，一想到等会儿要跟数学老师对上眼，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沢田纲吉。”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讲台上的人就已经叫到了他的名字。

　　“是！”沢田纲吉一激灵，颤颤巍巍地走上讲台。

　　

　　Reborn面色平淡地发着试卷，他对这些小屁孩考个什么样的分数并不在意，不过看到他们因为这么小小的一张纸露出这样那样的表情他就觉得挺有趣的，尤其是现在这个。

　　沢田纲吉战战兢兢地在讲台旁边站定，在看到试卷上鲜红的分数时两眼一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想着赶紧拿完赶紧走人，他抓起自己的试卷，却意外地没有抽动。

　　Reborn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胆小的学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孩今天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

　　“……老师？”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不会吧，难道他的成绩终于差到要让老师发飙的地步了吗？

　　Reborn松开手指，笑了一下，开口道：“午休的时候来我办公室，我亲自给你补习。”

　　“啊？”沢田纲吉一下子垮了脸，又立马收起情绪点头，“是……”

　　看着这小屁孩回座位时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Reborn有点想笑，他的恶趣味就是让这些小鬼不舒服，这样他就舒服了。

　　

　　受第一节课的影响，沢田纲吉接下来的几节课都没什么精神，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去食堂吃饭，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去找Reborn补习，连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胡乱扒完了饭菜，沢田纲吉放好盘子走出食堂，抬头看了眼天空，天气还是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层压得人提不起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他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Reborn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第二层的最角落，沢田纲吉回教室拿好了课本和试卷，极不情愿地磨蹭到地方敲了敲门。

　　“进。”里面出来的声音言简意赅。

　　沢田纲吉推开门，偌大一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靠窗的地方摆了张办公桌，旁边是沙发和茶几，茶几上还有一整套咖啡机，这会儿空气里满是咖啡的香气。

　　据说Reborn是学校画重金特意聘来的，所以待遇比其他老师都要好得多。

　　沢田纲吉捏着课本走过去，低声喊道：“老师。”

　　“嗯。”Reborn应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开始吧。”

　　

　　山本武还在跟狱寺隼人纠结结契的事，门口的铃铛一响，进来一个一脸颓丧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性，这是来工作了。

　　两人收起闲聊的心思，狱寺隼人打开文档，开始例常询问魂灵的信息。

　　死者叫中井野，四十二岁，在附近的並盛高中当保安，由于身体不好加上长期劳累，今天下午在校内巡逻时突发心脏疾病去世。

　　狱寺隼人做完记录，开口问道：“请问你还有什么遗愿？”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想再见她一面。”

　　“什么？”狱寺隼人一愣。

　　“我想再见她一面……我想再见她一面……”中井野低声念叨着，周身突然浮现了几率暗黑色的雾气。

　　“要恶变了吗？”山本武抓起长刀。

　　不等他们采取措施，中井野身形一闪，穿过了咖啡馆的墙，转瞬间就不见了。

　　“糟了！”狱寺隼人猛地站起身追出去。

　　“喂！狱寺！”山本武在身后喊他。

　　“你留在店里！”狱寺隼人丢下这句话就跑得没影了。

　　

　　中井野在並盛高中内死亡，结合他说的话，想必他去的地方也是並盛高中，狱寺隼人记得这个学校的名字，沢田纲吉就在这个学校。

　　彼时沢田纲吉正在Reborn的眼皮子底下写错题，对着一堆不会的题目解得头晕眼花。

　　“喂，小鬼！身体借我用一下！”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狱寺隼人的声音。

　　沢田纲吉的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他迅速瞥了一眼Reborn，紧张地在心里回复：“你要干什么？现在不行啊！”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快点！”狱寺隼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急迫。

　　“等等等等！”沢田纲吉连忙道，一边捂着肚子站起来，“老师我肚子疼！能去上个厕所吗？”

　　Reborn正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闻言转过头看了眼这个笨学生，他着实有些不会撒谎，心里话全都写在了脸上，不过他还是嗯了一声，毕竟这小鬼身上的很多事，他都很好奇。

　　

　　沢田纲吉如蒙大赦地跑出办公室，一边在心里喊狱寺隼人：“我出来了狱寺君，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们学校。”狱寺隼人道。

　　“啊？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沢田纲吉觉得奇怪。

　　“说来话长，总之你先过来，我在操场这边。”

　　“好吧。”

　　沢田纲吉一路小跑到了操场，果然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狱寺隼人站在边上，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出什么事了？”沢田纲吉扶着膝盖问道。

　　狱寺隼人将咖啡馆里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记得是记得……”沢田纲吉仔细回忆起来，因为他经常迟到，所以总是会在学校门口碰见准备关门的保安。

　　“那你还记得他跟什么人关系不一般吗？”狱寺隼人又问。

　　

　　沢田纲吉倒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不是说死神会帮助死去的人完成他们的遗愿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狱寺隼人捏了捏眉心道：“魂灵的愿望分为两种，一种是善，一种是恶，善的愿望不会对现世的人造成影响，而恶的愿望却可能对活人造成伤害，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

　　“居然是这样。”沢田纲吉有点惊讶，这工作比他想得还要复杂很多。

　　“我对这地方不熟悉，你有没有想到跟那个人有关系的人选？”狱寺隼人问道。

　　沢田纲吉摸着下巴苦思冥想，他跟保安的交集也就只是在早上进学校的时候，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会跟谁有关系。

　　而就在他努力回想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恶意，刺得他浑身一抖。

　　“你怎么了？”狱寺隼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我不知道……”沢田纲吉摇摇头，看向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那个地方，有奇怪的东西在。”

　　“什么？”狱寺隼人皱起眉。

　　

　　考虑到沢田纲吉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狱寺隼人直接操控了他的身体往小树林的方向跑。

　　“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其他人看见了啊！”沢田纲吉心惊胆战地在身体里喊。

　　“用不着你提醒。”狱寺隼人道。

　　还没跑近，就听见小树林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狱寺隼人加快了速度，循着声音穿进树林，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面色惨白的女生，而她的对面，是个极其古怪的扭曲的人形。

　　“恶意化成实体了吗……”狱寺隼人神情一凛。